当移动终端从电脑变成智能手机，再变成今天的一部头戴设备，一副眼镜，甚至是尚且没法想象的东西……人们期待，这场一年一度的业界盛会，能带给世界新的震撼。 数小时的大会结束后，那种绵长而持久的震动久久不能消散。大会当天，Google发布了两款基于安卓XR平台的设备。一个是它们与三星联手开发的三星Project Moohan头戴设备。而另一个，就是Google与中国科技公司XREAL联合打造的AR眼镜——Project Aura。 一直到现在，仍有来自世界各地行业内的专业人士抛出同一个问题：在技术上追求极致顶尖的Google，为什么会选择这家中国公司？ 起初，他们只想做一件事，把当时全球范围内备受关注的新技术AR（增强现实，一种可以同时看到真实世界和虚拟元素，并与之进行交互的技术），变成一种家喻户晓、人人可以感受的体验。 仅仅用了两年时间，他们和团队就做出了全球第一款消费级AR眼镜，资本开始浪潮般向这支年轻的团队涌来。那段日子，也正是AR技术最受世界瞩目的一段日子。Google、苹果、三星……大量巨头公司涌入战场，促进了全球化产业分工。 行业所涉及的底层核心零部件，包括光学系统、芯片；软件操作系统；上层应用；乃至一些APP制作平台等，都有各国技术团队入局。 然而，新的科技概念很快取代了AR，成为国际媒体和舆论关注的新宠。但XREAL等一批中国公司，却悄然把这条产业赛道给打通了。整个产业生态完成了从量的积累，到质的飞跃，直到Project Aura诞生，惊艳世界。 “为什么选择在中国创立公司，而不是美国？”XREAL联合创始人吴克艰说，“从一开始我们就认识到，要想做出AR眼镜，必须依托强大的硬件生产制造能力。” 过去10年，得益于智能手机的发展，中国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智能制造供应体系。拿AR眼镜最不可或缺的光学模组、芯片，以及系统和算法等核心技术来说，如今在中国都能找到具有绝对实力的提供商。 此次发布的Project Aura，“至少有两样突破，可能是目前整个AR行业内都还没有看到过的东西。”吴克艰说，“这或许也会颠覆了一些人对中国AR技术能力的看法。” 去年年底，XREAL推出了自主研发的芯片X1，运动到成像时延达到3ms。对比之下，苹果公司推出的AR产物Apple Vision Pro相对应延迟为12ms，行业巨头公司Meta公司推出的Meta Quest相对应延迟则超过40ms。 这项技术让Google兴奋，并成为了双方合作的基础条件之一。但在Project Aura里，XREAL进一步把空间计算芯片X1进阶成X1S，让计算能效、AI协同与传感融合上再次站上新高度。 光学系统方面，Project Aura集成了XREAL自研的光学引擎方案，实现了70°超广视场角。这相当于在4米距离下呈现一块215英寸巨幕，并在保持高分辨率画质的前提下，将镜片体积缩减44%。而在此之前，市面上的同类产物的光学方案大多数只能做到50°角。 “如果说AR产物的软件系统，仍由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主导，那么在硬件领域，中国已经利用自身的智能制造优势，占据了绝对的全球领先地位，并且获得了巨大的市场成功。”吴克艰说。 与此同时，没人能否认，未来的5-10年，中国依然会在国际上继续保持这种优势。“中国现有的供应链能级，是时间积累的结果，其他国家既不可能在短期内培养起来，所消耗的成本和时间周期也一定远远大于中国。”吴克艰说。 今年，XREAL还做出了一项关乎公司未来发展的重要决定：将总部从北京迁移到上海，核心原因之一，也正是目前坐落在长三角范围内庞大的供应链系统。“我们的供应商分布在上海、无锡等许多长三角城市，搬迁可以进一步提升硬件智能制造的效率。” 但一个全世界都必须正视的事实是，中国公司已经不仅可以登上人们心目中那座智能科技的殿堂——Google I/O 全球开发者大会，甚至可以成为闪耀全场的主角。当XREAL的工程师和Google的工程师在深入交流产物开发时，实现了跨越国籍、语言的“同频共振”，也击碎了有些刻板印象。 在智能手机的时代，全球手机终端的软件系统分属两大阵营：安卓、IOS。凭借安卓系统，Google在上一个科技时代取得了巨大的成功。如果下一个计算终端是眼镜等智能穿戴设备，Google又该通过怎样的谋篇布局，复制和延续过往的成功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，安卓XR平台被推出了。 这是Google经过极其严苛的遴选结果。在全球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XREAL，不仅要具有行业认可的素质和口碑，还要经过市场的考验，更重要的，要具备能够和Google同频的技术实力。而且竞争者都是苹果、三星这样级别的公司。 “某种程度上来说，如果我们不是成立8年以来始终坚守AR这条赛道，如果不是我们过去连续3年在国际市场上的占有率始终处于行业第一，如果不是我们底层核心技术全部自研、自主可控，像Google这种具有全球最高密度科技人才的‘技术流’公司，或许就不会选择我们作为合作方了。”吴克艰说。 而这种“强强联合”，特别是基于全球化分工的、跨地域的协作，也将进一步帮助中国的AR技术和产物向更高阶段、更高质量演化发展。 “不得不说目前轻量化的AR眼镜还处于行业上半场。”在吴克艰看来，尽管通过多元化的国际市场战略，XREAL的产物已经逐渐扩展到中国、美国以外的国家和地区市场，像是欧洲市场。“这将让我们更快走向全球化，也更好抵御当下与未来可能出现的国际经贸局势风险。” 但行业真正的爆发期，或许会出现在2027年乃至更晚些时候。“或许到那个时候，全球的AR眼镜出货量可以达到1000万台的水平，实现一定程度的规模效应。而想要真正享受到行业发展红利，我们就必须始终是TOP 5乃至更靠前的‘玩家’。” 与Google达成合作之后，XREAL的创新动力和压力反而更大了。吴克艰说，公司不仅要保持敏锐的战略判断，更要建立技术的护城河。“要有别人在短期内难以赶超的实力”，并在技术实力基础上，努力追求品牌化和商业化的成功。 这两天，位于浦东张江的XREAL总部正在加紧装修。外界期待着，XREAL能在上海续写“神话”，也期待这条业界鲶鱼能搅动一池春水，让上海加快完成AR全产业链的整合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行业发展高地。但这是故事的后半段。 年初，投资圈里悄然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。已经获得顺为资本、洪泰基金、华创资本、红杉中国、高瓴创投、中金资本、CPE源峰、云锋基金、金浦投资等一众知名机构支持的XREAL，得到了一笔来自浦东创投集团的2亿元独家投资。 如果放在四五年前，这样的投资额度或许不算什么。但当AR行业经历了几轮浮沉，当市场意识到，时至今日这个行业仍处在底层技术创新重投入的阶段，公司要找到新的资本注入还是颇具挑战的。 “在美国，始终是一些顶级的科技大厂在重金‘砸钱’。在中国，我们一直呼吁抱有长期主义心态的资本进入AR行业，因为短期内从财务数字、产物销量来看，并不会非常乐观。上海政府愿意出手支持，对我们来说，不仅仅是资金上的帮助，更是一种信心的注入，让行业看到，有投资人愿意跟我们并肩前行。”吴克艰说。 回到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，一家公司为什么会选择扎根在上海？XREAL的答案或许有更普遍的意义。“除了靠近长三角的供应链，除了得到地方政府的看好和支持，还有两方面理由。”吴克艰说，一方面来自上海的产业培育眼光和格局。“总结智能手机时代的经验教训，行业内已经意识到，那些很可能‘卡脖子’的芯片、光学、操作系统等，必须要在新的技术平台上去提前部署。这需要政府的政策和资本引导，鼓励公司投入研发，不断用新的技术突破去和国际上的TOP 1‘扳手腕’。目前中国有很多城市都在试图做这样的事情。但我们选择了上海，一定是因为我们发现上海做得最好。” 另一方面，今天的“跨国公司”，已不全是总部在海外，“跨进”中国的大公司，以XREAL为代表的一批中国公司，实际上已经一只脚跨出国门，进行商业化出海的全方位布局。“上海是国际化的城市，立足上海开辟国际化市场，对整个品牌的帮助是毋庸置疑的。” 那么，上海还需要做什么？或者说，未来的中国AR行业还需要做什么？这是要超前谋划的。在吴克艰看来，过去二三十年的科技发展历史已经证明，行业内毛利率最高的细分产业往往是软件操作系统，其次是芯片，然后才是整机硬件。“所以我们会看到，全球最顶尖的公司，都在利益最大化的软件领域‘厮杀’。未来，中国AR行业应该继续强化我们在硬件制造上的优势，但也不能放弃上层软件操作系统的大市场。” 而今天，正在逐渐走进人们生活的AR眼镜，恰恰提供了一条新的起跑线。“每一次新的硬件平台出现，都意味着需要新的操作系统和软件配套，这是我们重新回到一条线上奔跑和赶超的机会。抓住了，中国将再一次站在世界之巅。”吴克艰说。
